“他是個孤兒，家裏只有一個哥哥，最後也死在了日本人的手裏。”小劉看著雅閣裏的少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他想沖進去，但很清楚自己這麽做根本無濟於事。

於是，他回頭輕輕地瞥了身邊的張子川和吳瀟一眼，“張先生！瀟哥！這孩子……”

“噓！”吳瀟擺了擺手，示意小劉暫時別說話，隨後與張子川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小劉看在眼裏，心情得到慰藉和平覆，便不再多說什麽，他知道身前的兩位老大哥或許已經有了打算。

雅閣裏，眼看少年閉口不言的孫儒平皺著眉頭，死死地盯著少年，始終沒瞧出少年究竟是什麽來頭。

坐在餐席上的藤野平次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沖孫儒平使了個眼色。孫儒平會意地走上前去，對著少年就是“啪”的一巴掌，直接把少年的下巴給打歪了。

少年再也忍不住脫骨的劇痛，嗚嗚嗚地嚎叫起來，口水順著歪掉的下巴橫流一地，就算是想說話，此刻也說不出來了。

藤野平次一招手，兩個兩個特高課課員當即架起了少年，“孫先生，這次宴會我很盡興，不過我還有公務在身，就不久留了，這個孩子……”

孫儒平一聽，臉色頓時拉扯了下來，雖然藤野平次很客氣，但是在他看來，客氣的背後總是擰著一團可怕的氣氛，他有些慌神，所以沒能藤野平次把話說完，便搶先接道：“這個孩子還請交給鄙人處理。我一定會給藤野先生一個滿意的答覆。”

“好。”藤野平次擺了擺手，讓人把少年交到孫儒平手裏。

孫儒平向看熱鬧的日本士官們草草拱拱手，隨後大聲吼了起來，“來人吶！”從一樓喚了幾名巡捕，罷了宴會，帶著少年就離開了酒樓。

“這個孫老賊還頂著華人巡捕的名頭呢！”窗外的吳瀟瞧著裏邊的情況，覺得十分諷刺，甚至有些好笑。

“走吧。”張子川低聲說道，“

張子川跳下圍墻，和吳瀟、小劉一起離開了酒樓，隨後繞了個大圈，遠遠地跟上了孫儒平，來到了華人區的警察廳。

夜色深沈，孫儒平躺在沙發上，神情沈重。

張子川一行三人再次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卻發現華人區的警察廳已經和從前大為不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內外裝修竟然一下子都變得西式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張子川和吳瀟二人通過小劉才得知當初吳瀟離開警察廳之後，孫儒平就回來暫代了老總的職務，一連開除了好幾個吳瀟派的弟兄，把整個警察廳攬在了手裏，雖然當時工作方面也算是積極，但現在看來，這都是為了鋪墊那決定性的叛變。

“這審訊室在裏邊。咱們看不到啊！”吳瀟不知道從哪裏調了跟木條咬在嘴裏。

小劉順手一指，“換地方了，改在後院了！”然後帶著張子川吳瀟饒了一個大圈，走到警察廳的後院。

那個後院本來和警察廳並不想通，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了，在孫儒平覆職之後，這個後院就變成了警察廳的東西了。

審訊室和刑訊室都搬到了這個後院的地下室，熟悉地形的小劉就帶著張子川和吳瀟找了一個可以縱觀全局的點。

刑訊室的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披著襯衫的家夥走了出來，將手中的警棍一甩，將襯衫的紐扣合了起來，嘴裏還對著一邊的同伴罵罵咧咧地說道：“這小子就他娘的是個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所有的招都試過了，沒有一點用都沒有。要不咱們把他弄刑訊室裏耍耍吧！十二點之前，咱們要是問不出個屁來，免不了要挨罰的。”

“得了。”另一名匪子一般的小巡捕擺了擺手，合著夥伴，將被打了個半死的少年送進了刑訊室。

院子裏沒了人，張子川三人順勢跳了下去。

小劉跑到與警察廳打聽相連的口子望風，張子川和吳瀟快速地摸向刑訊室，通過門縫，向內張望過去，就見少年被吊在房梁上，身上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意識也逐漸恍惚起來，就憑著最後那一口氣，死死地撐著。

兩名賣了祖宗的小巡捕眼看刑訊室裏的東西也不好使了，心裏著急，又不敢直接把少年弄死。

“要不，咱們把孫老總喊來親自問吧。”

兩名小巡捕實在沒轍了，便商議著去喊孫儒平。

張子川和吳瀟一聽，連忙招呼著小劉往一邊躲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孫儒平就來了。他推開刑訊室的門，走了進去，斜眼看了看被吊在房梁上的少年，皮肉冷漠地“哼”了一聲，說道：“小子，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或許能夠安然地離開這裏。不然的話，我就叫你嘗一嘗這裏所有的刑具，然後把你送到日本人那裏，感受一下他們的審訊。”

少年提著殘喘的力氣，狠狠地“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嘀嘀咕咕地兩句臟話，“有……有本事就弄死我，我什麽也不會說，也什麽都不知道。”他倔強地擡起頭來，嘴角揚著一抹冷笑。

孫儒平氣氛地一頓好揍，但仍然沒能從少年的身上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反而因為用力過猛，直接把少年揍得昏死了過去。

“先緩一緩，等下把他弄醒了繼續問！”孫儒平冷冷地呼出一口濁氣，隨後轉身離開了刑訊室。

躲在刑訊室外張望的張子川和吳瀟拉著小劉瞬間閃了開來，貓在暗處，一聲不響。

“老吳！不能放他離開這！”張子川正色說道。

吳瀟欣然會意，動作迅捷地撲了出去。他墊著腳，像是行走在深夜裏的黑豹，悄無聲息地接近了孫儒平。

孫儒平突然感到腦後起了一股微風，心中湧起一股不想動預兆，正當他想要作出反應時，一只厚實的手掌從後方捂住了他的口鼻。他只感覺腰間傳來陣陣劇痛，本能地掙紮了一下，像是被宰殺過的雞鴨，奮力地撲騰了兩下，隨後力道逐漸地弱了下去。

吳瀟一邊“噓噓”地輕聲喚道，一邊拔出刺進孫儒平體內的短刀，將孫儒平的身子緩緩放下，將他拖到暗處，隨腳提散了地上的灰塵，掩埋了席上的血漬，敏銳迅捷地完成了這一切，然後潛回了張子川的身邊。

張子川和小劉看著這一切，有些咋舌。

記憶之中的吳瀟雖然伸手不錯，但並沒有眼前所看到的這麽犀利。

“別看我。這都是逼出來的。”吳瀟冷冷地摸了摸鼻頭，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刑訊室。

審訊室裏，兩名小巡捕點根煙，背對著刑訊室大門，坐在距離大門不近不遠的地方，位置很不適合張子川等人下手，就算是偷襲也很容易會被發現，並且鬧出大動靜。

“子川，咱們……”吳瀟低聲念道。

“引他們出來。”張子川看了看吊著的少年，心道這麽吊著，怕是抗不過去，便隨手拾起了一枚小石子，然後招呼著吳瀟和小劉往刑訊室大門的兩側藏一藏，隨手就把手裏的石子向刑訊室的大門輕輕砸了下去。

“咣當”一聲脆響，當中一名巡捕被驚動了。他叼著煙，起身走向沒有完全閉合的刑訊室大門，還以為是誰又來了，走出大門發現沒人，隨後探出頭去，左右張望了起來。

張子川和吳瀟二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似乎是同時出手，左右兩邊同時揮舞著手刀，精準地砍在這名巡捕的頸椎上。

這麽巡捕的頸椎骨發出一聲輕微的斷裂聲，身子左搖右晃，眼看就要倒下。吳瀟一個順勢，將他背了起來，然後一個轉身，將他平穩地放倒在刑訊室大門旁。

另一名巡捕聽到微微動靜，回頭一瞧，不見同伴身影，眉頭一挑，當即起身，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老吳！”張子川皺了皺眉，向吳瀟輕聲喚道。

吳瀟壓著身子，就等那人的影子徐徐出現在大門之外，然後拔出藏在腰間的短刀，順勢撲了出去，一刀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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